第(1/3)页 晨光未至,京城已乱。 药阁门前的青石板上,积了一夜的霜还未化。 三十余家私医闭门谢客,门板上贴着墨迹未干的告示:“奉律台令,停诊三日,以正医纲。”可百姓不管什么律台、医纲,他们只知道,家中病儿咳得撕心裂肺,老母卧床不起,若药阁也倒了,他们便真无路可走。 天刚蒙蒙亮,人群便如潮水般涌来。哭声、喊声、拍门声混作一团。 “药阁大人!救救我孩子吧!他烧了一夜,没人敢开方!” “你们若关门,我们全家只能等死!” “云阁主——您出来看看啊!” 药阁铁门紧闭,檐下铜铃在风中轻响,像是在回应这满城悲鸣。 终于,门轴“吱呀”一声推开。 云知夏一身素白药袍,外罩玄色长衫,发髻用一根银针绾住,步出山门。 她面容平静,目光却如刀锋扫过人群,所到之处,喧哗渐息。 她抬手,身后小满捧着厚厚一叠纸册上前。 那是连夜刻印的《简明药录》,字迹清晰,条目分明,全是百姓用得上的应急方子:退热汤、止痢散、外伤金创膏…… “从今起,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穿透寒风,直抵每个人耳中,“药阁教方,不教跪。” 人群一静。 她又取出一册残卷,纸页泛黄,边角破损,却是阿豆生前未完成的《草药图谱》。 她当众执笔,蘸墨落纸,补上最后一味“地骨皮”的药性与配伍,笔锋沉稳,字字如钉。 “医在民间,不在典上。”她将图谱高高举起,“谁识百草,谁就能救人。谁敢救人,谁就是医。” 人群沸腾了。 有人跪地叩首,有人泪流满面,更有年轻学徒高喊:“我愿入药阁,学真方!” 就在这时,马蹄声骤起。 陆仲景率律台差役而来,黑衣皂靴,手持封条,脸色铁青:“奉医律使令,药阁学堂授非古法,惑乱民心,即刻查封!” 身后差役上前欲贴封条,却被一排药童横臂拦住。 云知夏却笑了。 她不怒,不阻,只淡淡道:“查封可以。但规矩得改。” “什么规矩?” “想进学堂的人,先过‘药感试阵’。”她抬手一指学堂门口新设的三重木架,其上悬挂十余包药粉,皆无标签,“凡能辨出‘蛇蜕灰’与‘雪蝉蜕’气味差异者,可入内听讲一日。” 陆仲景冷哼:“雕虫小技!我自幼研习《医律典》,辨药百种,岂会不知?” 他昂首迈入阵中。 药香初闻清淡,渐渐浓郁,继而诡异扭曲。 他的脚步开始踉跄,额头冷汗涔涔,眼前幻影迭起——仿佛看见沈青璃立于高台,手中律典化作巨蛇缠绕脖颈,嘶嘶吐信。 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 他猛地抱住头,双膝一软,竟当场呕出一口黑水,腥臭刺鼻。 众人惊退。 云知夏缓步上前,从袖中取出三枚细如发丝的银针,名为“清髓”。 她一手扶住陆仲景肩头,一手执针,精准刺入他手腕三处要穴。 针尾轻颤,一丝灰白结晶顺着针身缓缓析出,落入瓷碟,如霜似尘。 “这是‘静心散’的残毒。”她举针示众,声音冷彻,“你们奉为圭臬的《医律典》,每一页都浸着这种药。长期诵读,吸入墨香,便如慢性服毒——你们的‘正统’,早就在吃人。” 全场死寂。 陆仲景浑身发抖,低头看着自己呕出的黑水,眼中信念如冰裂崩塌。 他喃喃道:“我……我以为我在护道……我以为我在守正……” 第(1/3)页